【白夜谈】2020没有愚人节

4月1日,我们的办公室一片寂静。

因为疫情管控,相邻工位的同事不能一起上班,所以每天只有一半人到场。四舍五入下来,我快要两周没见过坐旁边的嘤肉卫星老师,不知道他到底是变胖了还是变瘦了,是不是还穿着那件标志性的黑色S1泥潭卫衣。大家交替出现,存在却不可感知,仿佛和幽灵共事,只能夜里在岛上以二头身的面目相见。

周边的疫情似乎已经接近平息,即使忘带出入证,楼下的大爷也不会太难为你,手上的测温枪挥一挥,就是放行的意思。出门上班的时候,小区里的小朋友也都冒了出来,他们走来走去,仿佛在试图加速光合作用发生。

今年已经过了四分之一,标志性事件就是愚人节的到来。

但今年没有愚人节了。

早晨醒来,刷了一下朋友圈,大家看起来都很没精神,一如疫情发生以来情绪脱力的样子。这种时候是不会有愚人节的,你甚至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点什么鬼话能算作愚人节笑话:

“《骑马与砍杀2》发售啦!”——它还真发售了,而且基本上是个没太大意思的“骑砍1威力加强版”,我宁愿这是个愚人节笑话,宁愿大家再长寿一点,然后Taleworlds再发布一个超级酷炫的版本出来。

“罗永浩改直播带货啦!”——感觉也不用我说,等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,到底怎么回事,大家应该都很清楚了。想想罗老师这几年来的奇幻漂流,就觉得这世界本质上还是荒谬疯狂的,比大部分愚人节玩笑都荒谬疯狂得多。

以及,最重要的,“疫情结束啦!”——从对人的刺激程度来讲,这可能是最适合当愚人节笑话的一句话,可是估计没人敢说。这两个月来,大家都太紧张了,全身的皮肤都收紧着,已经没有余裕再接受这种笑话(甚至其他大多数笑话)。

也不是没人敢拿疫情开玩笑。2003年SARS的时候,香港有个14岁的中学生仿照《明报》的网页格式做了篇假报道,说香港已经成为被封锁的疫区,特首董建华辞职云云,结果引发市民恐慌,纷纷抢购生活用品。

当时的报道配图

此君后来没留案底,只是电脑硬盘被没收充公,还被劝勉“应将电脑知识用于有建设性的地方”。一切安好的话,他今年应该31岁,不知道对此时情景会作何感想。

今年的愚人节因为大家笑不出来而过早退场,于是只能回顾过去。去年此时,日本宣布新年号“令和”,内阁官房长官菅義偉举起写着年号的牌子,这个场景未来会被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恶搞。

“令和”这两个字来自日本的《万叶集》,取自“初春令月,气淑风和”。现在的北京其实正是这两句诗所形容的天气,我朋友圈里也有诗意的少男少女被春风感召,出门野餐,合照里每个人都戴着N95口罩,仿佛什么赛博朋克风格的艺术作品。

我家有个很大的落地窗,面朝西边,能看到很远的地方。过去很少有白天待在家里的时候,疫情爆发以来,这种情况逐渐变多,人在窗内,看窗外阳光明媚的样子,会有种危险已经结束的错觉。

大家都会自然而然地把好的感受和好的事实连接在一起,但有时候并非如此,只是你 * 古老的爬虫脑 * 还未摆脱惯性而已。事实是,我们中的大多数人,都在一片虚无中度过了2020年的前四分之一,而即便如此,真正的春天依然还没有到来。

这失去的三个月,你本来也或多或少会有些计划的。比如我去年就定了大橋好規四月份在日本的演出,现在也都化为了泡影,想起来觉得无言以对,即使卖大头菜赚了四百万,也弥补不了这样的亏空。

他的歌真的很迷人

我想起玩《极乐迪斯科》的时候,我,警探哈里,在一场枪战中倒在血泊里,看着葛城警探的脸,我选择说的第一句话是:“没有人和我一起派对……”

现实中也是如此,没有派对,没有兴奋地挥舞双手,没有迪斯科,也没有愚人节。被疫情撕裂的时刻,人们会试图抓住所有能带来温情的东西。在后台看到有读者表示,天天发动森的内容(他用的形容是“禽兽之森”)让他厌烦——其实这只是某种自然而然的反应:现实越寂寞,岛上就越热闹。

我听说愚人节的起源来自法国,16世纪的国王查理九世颁布法令,宣布新年从传统的4月1日改成1月1日,支持改革的人因此嘲讽守旧派,在4月1号给他们送假礼物,开假派对,让他们知道这个新年并不存在。

我也希望这次的新年是假的,可惜不是。前一阵子有人提议,干脆下一年也叫“2020”,这样今年的种种悲伤就能被一笔勾销,我很支持,但也知道说那些到底是无法一笔勾销的。

今年没有愚人节,于是今天过去,就意味着一年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一。希望屏幕外的你一切都好,希望剩下的四分之三也都很好。

如果再也碰不见你,那就祝你早、午、晚都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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